27-28｜29-30｜31-32｜33-34｜35-36 End
31.
周末放完假，相叶容光焕发地回到公司。
他笑眯眯地放下包，正要脱外套，就被坐在隔壁的小泽凑近身边来。
“怎么气色这么好？”
小泽指着他的脸，笑着打趣道：“难道周末有艳遇？”
相叶不由得生气地鼓起脸颊：
“为什么你总能把事情说得那么低俗？”
“咦，没有否认——竟然真的有？”
小泽挨了骂，却毫不介意，反而敏锐地从相叶的回答中嗅出了一丝值得八卦的气味儿。
他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打开了开关，赶忙用屁股压住办公椅，脚连蹬了地面几下，就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迅速靠近了相叶。
“长得好看不好看？”
小泽压低声音问道。
相叶放下包，瞥了一眼编辑长办公室紧闭的门，歪着脑袋想了想。
“……好看。”
“身材怎么样？”
相叶抓了抓耳朵，脸微微红了些：
“唔……超棒的。”
“哎！真是不够意思，怎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
小泽站起来，一把勾住了相叶的肩膀。
他伏下脸，在相叶耳边用只有自己和相叶才听得到的音量，悄悄问道。
“——本垒了没有？”
相叶立刻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打开公文包，却没扶稳，里面的文件纸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他急忙蹲下身去划拉着地上那些文件。脑袋低着，明显底气不足地大声辩解道：
“什、什么本垒……才没有！”
小泽盯着相叶耳朵后面一块疑似吻痕的浅红色痕迹，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本垒就本垒了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相叶听到这话，头垂得更低了。
他故意装作没听到，一味只顾低头努力收拾着文件纸。雪白的衬衫领子后面露出的脖颈上泛起一片淡淡粉红。
想要本垒对方，结果一时失手，最后反而被对方本垒了这种事……
……怎么能说出来呢。
一定会被耻笑的。
他一边想着周末在樱井家里发生的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一边心不在焉地将手里的文件纸卡齐。
而且。
工作时间，自己竟然在想这种事。
……真是太糟糕了。
明明在那个周六早晨的时候。他和樱井之间除了拥抱之外，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谁料，到了傍晚，他却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和樱井一起去外面的高级餐厅吃饭。接着两人又去樱井相熟的格调高雅的酒吧坐了一会儿。
最后，竟然又一起回到了樱井家。
看到樱井背着他，关上家里的大门。
相叶便跃跃欲试地心想，人们总说机会只垂怜那些有准备的人。
他已经准备好了。
而且现在月黑风高，正是最佳时机。
于是，听到门锁一卡上，还没等樱井开灯，他便不客气地把樱井往对面的墙上一推。然后急急忙忙地扬起脑袋，嘴唇凑过去，就想索要一个亲吻。
“……这么急？”樱笑了起来。
他恍惚想起，似乎很久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相似的情景。
于是樱井便放松了身体，很是大方地任由相叶的发丝令人发痒地蹭着自己的脸颊。对方的嘴唇沿着他唇瓣的边缘，一路印下湿热而笨拙的亲吻。
当察觉到相叶伸出手，想要解他衬衫纽扣的时候。樱井也只是一边笑，一边故作顺水推舟地对对方使用了同样的手段。
同时，他默默地用手臂环住相叶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将他往不远处的床上带。
床单上还残留着昨晚相叶睡过的气息。
进行至此，相叶心中不禁一阵得意。解完纽扣，眼看手就要去扯樱井的皮带。
然而却一个没注意，被樱井一个转身，扭着手臂压上了身后的床铺。
“呃……”
他措手不及，身子被对方转了一个角度，倒栽进了柔软的床垫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没想到一时没反应过来，防范稍有疏忽，对方就已经眼疾手快地——连他的裤链都拉开了。
樱井的手掌温度以令人战栗又舒服的奇妙触觉，隔着棉质内裤，抚了上来。
相叶突然浑身一个激灵，顿时连自己心里写好的剧本接下来应该怎么展开都忘记了大半。
“……等、等一下！”
直到被对方把衬衫整个拽下肩膀时，他才如梦方醒，慌乱地喊道：
“情……情节好像不应该这样发展啊？”
樱井闻声，低沉地笑了起来。
他将一只手垫在相叶的脑袋下面，轻轻拉动相叶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并用力地吻上他的下巴。
“这里是我家。”
樱井将相叶的衬衫扯下来，揉了揉，如同早晨那张账单一样鄙弃地丢进了墙边的角落里。
“……当然是我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
所以，情节发展到后来。
身陷囹圄又身欠巨款的相叶先生，自然是按照自己意料之外的上司心中的剧本，被好好地发展了一番。
“……可恶。”
相叶捡完地上散落的文件纸，思绪也跟着回溯到了这里。
他心里一气，突然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给自己鼓劲似地大喊一声：
“走着瞧——”
樱井翔在这时走进门来。
“相叶君要跟谁走着瞧？”
他拎着公文包，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相叶，笑意盈盈地问道。
相叶见到前天晚上各种发展了自己的始作俑者，一时面红耳赤，口舌打结。
“呃，我……”
单字接二连三地往外蹦，却怎么也衔接不出一个气势如虹的句型。
理屈词穷的相叶只能十分愤懑地抱着文件，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哼。”
明明心里还与前夜同自己缠绵了一整晚的上司计较着。
心中的相叶雅纪小人却大笔一挥，前嫌不计，弃旧迎新，开始重新谱写新剧本。
下次、下次有机会的话。
——绝对要扳回来。
于是，在这样一个与平日别无二致的周一清晨。
重新振作起来的出版社职员相叶雅纪，内心悄悄地怀揣着不为人知、也不可告人知的宏伟目的。
热忱而满腹计划地投入了新一天的工作中。
“……相叶？”
昏昏沉沉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
“嗯……？”
他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揉揉好不容易才睁开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樱井翔一脸温柔的笑容。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樱井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人除了自己和相叶之外，早已经走得一人不剩。
他在相叶身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从小泽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巾纸递了过去，沉默地示意相叶擦擦自己的口水。
“啊，唔。”
相叶急忙接过面巾纸，在脸上抹了又抹。
他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头发也被压得乱了。呈现出一种自由奔放的热情盆栽一样的造型。
“在研究企划，忘了时间……”
“什么企划？”
樱井凑过来，肩膀自然而然地靠上他肩膀。
相叶脸上一红，身体僵了一下。
心里打起小鼓，直觉这和自己今天新写的剧本也不一样啊。
果然人们总说世事是无常的。
然而内心风云骤变，表面上他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对着樱井，指了指自己电脑屏幕上的文档：
“这个。呃……”
“恋爱之秋，找遍日本——最适合告白的场景和地点……的企划。”
一边念着企划的名字，他在心里又把当初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企划安排给自己的樱井腹诽了一遍。
“投票？”
樱井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票池立体柱。“你做的？”
“嗯。在网上搞了个匿名调查。”
相叶抓抓头发，指向文档上的表格。
“这上面大部分的项目我都有过体会。但是——”
他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手里捏着圆珠笔，来回地转动了几下。像是正在为什么值得挣扎的事情而陷入苦恼似的。
“怎么？”
樱井追问。
“呃，这一项，”
相叶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迎着樱井的目光，指了指投票表格上得票率很高的一个项目的名字。
“我……我没体验过，所以担心写不好……”
樱井眯了眯眼睛。
眼镜在刚才出门的时候已经被收进公文包，一时来不及拿出来，便问相叶。
“是什么？”
“……唔。”
相叶支吾了一句，有些含糊地回答。
“……是祭典。”
“所以，因为你自己从小没怎么去过祭典，没有直接体验，所以担心会把企划做得和现实情况有所出入？”
樱井听完相叶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一边点着头，一边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在了相叶的大腿上。
“算……算是吧。”
相叶瞬间警觉起来，心想这现实里的剧本竟然开始以自己都预测不了的速度，飞快地离自己心中设定好的樱井被自己本垒的情节不断远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情不自禁地绷紧神经，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紧张地看着樱井。
樱井却笑了。
“这个容易。”
他示意相叶让一让，自己坐到电脑屏幕前。
修长的手指敲了几个关键字搜索了一下，点开几个网页。
然后掏出手帐，按照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内容，刷刷刷地写下了什么。
“怎、怎样？”
相叶紧张兮兮地盯着樱井看，不明就里。
“下周日，这附近会有个小型祭典。”
樱井转了一下电脑屏幕，打开地图，指给相叶看。
“如果你愿意的话……”
在办公室的白色灯光下，他的眼睛似乎有些黯下去。
随后又渐渐地，重新亮了起来。
“我陪你去。”
32.
日子不知不觉地从指间溜走。
相叶最近对于时间飞逝这个人类永恒的命题感到格外困惑。幸亏新企划比较忙碌，让他无暇分神，也就可以不大去思考这个问题。
于是。
下周日——这个约定好的日子。
也在飞逝的时间中，很快地到来了。
他站起身来，身上穿着下午经过二宫指导才搭配好的浅绿色浴衣，手指紧张地绕着系带。
“Nino，”
相叶边喊边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双手打开，自己都有点疑惑地看着。
“去祭典真是这样穿的吗？这样真的可以嘛。”
“可以了可以了。”
二宫有些不耐烦地说。
“如果你刚才问的是二十一世纪普通东京市民去町内祭典时对着装的要求，大概是这样没错。”
“可是你又没……”
相叶刚想说你又没怎么去过，那边正窝在沙发上不停地与PSV上的卡片怪物作战的二宫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挤出一句不痛不痒的吐槽。
“有本事让J来陪你挑？”
他挑起一边眉毛，煞有介事地瞥了相叶一眼。
相叶当然是不敢的，只好扁着嘴巴不作声了。
他在屋子里有些心烦气躁地转了转，似乎觉得这样穿仍是有些别扭，可又拉不下脸去问二宫。只得伸出手，挑起摊在床上的那件条纹夹杂了印花的浴衣，比量来比量去。
“……条纹还是太派手了。”
他吐了吐舌头。
“这种比较适合你才对。”
“我才不要。”
二宫摸了摸鼻尖，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掌机，寸步不移。
“我讨厌人多。”
“是嘛。”
相叶溜了一眼二宫手上的PSV。
“TGS的时候整个会场队排到人山人海，也没见你因为讨厌人多而不在人群中拼命挤到前排去……”
“得啦得啦。”
二宫不耐烦地嚷了一句。
“你呀，弄好了就赶紧走吧。不要在这里站着，真是让人烦心。”
他站起来，使劲推了一下相叶的后背。
相叶冷不防地被他推出去，脚下一个踉跄。
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见身后的二宫又跟着补上了一句。
“那位负责先生约了你几点见面？”
他抓抓脑袋，想了半秒，才明白过来二宫在指谁。
“——你说樱井翔？”
“不然还会有哪个人出现深夜的酒吧里，面对喝到烂醉、衣衫不整、形象全无的你，还能一脸深情款款地问，‘现在对他负责，还来不来得及？’”
二宫一脸受不了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就看到相叶脸上惊讶又略带不好意思的神情。
“……他真的这么说？”
相叶喜出望外，急忙向前跨了一大步，走到他面前来。
这一步速度之快，连脚上的木屐都差点被他自己踢掉。
“哇，快走开快走开，离我远一点。”
二宫做了个十分夸张的鬼脸，对着相叶不停地摆手。
“恋爱中的人脸上的表情真是可怕。”
“……切。”
相叶不服气地吹了声口哨，倒也没有很在意。
他弯下腰，想要把木屐穿穿好。却发现那木屐的带子有一处被磨得细了一截，好像走一走，马上就要断掉的样子。
没关系。
等下到了街上，如果断掉，就在街边摊买双人字拖好了。
相叶大大咧咧地想。
似乎找到了极其靠谱的解决方法，心里满意极了。
在相叶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打扮得很奇怪，然后拿起手机钱夹，就要推门离开时。
二宫略微停顿了一下的声音，突然从相叶背后传来。
“我说……相叶氏。”
二宫似乎是有点犹豫地，叫住了他。
“……什么？”
相叶疑惑地回过头。
从门口的角度，可以看到百叶窗帘后露出的太阳已经几乎完全沉下去，只露出一个胖胖的圆脑袋还飘在地平线上。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开始跟他谈恋爱？”
二宫抱着胸，整个人靠在门边。他挑起一边眉梢，语气里有些浅浅的担忧。
“就没有什么顾虑？”
他伸出手来，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
“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呐。”
“唔……”
相叶伸手挠了挠头顶。
在他头顶，有一撮极有毅力的头发像是威武不屈地立在那里。任他怎样揉搓抓挠都不曾改变过自己坚韧的造型。
“顾虑嘛，还是有一点的。”
“……是什么？”
二宫走近一步，打量着相叶的脸。
“说来听听。”
“其实也不算什么啦。”
相叶放下胳膊，用另一只手顺了顺刚才抬起来的胳膊外面覆盖着的浴衣袖子。
浅绿色的浴衣上泛起浅浅的褶皱。
像是春天的河水被谁的手搅动了水面，留下淡淡的涟漪，一圈圈地在那竹叶一样颜色的布料上扩散而去。
“我并不是很确定……可能也只是错觉而已。”
相叶磨蹭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吞吞吐吐地把这句话说完。
“不过偶尔有时候，他像是在看我，却也像是透过我在看其他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二宫用力地咂了下嘴，发出了响亮的啧声。
似乎在怪他太不小心。
他往前走了走，伸手想去拉住相叶的袖子。
“那你还——”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相叶退后了一步，紧紧护住自己浴衣晃来晃去的宽大袖口，灵巧又机敏无比地跳出了门外。
“……我喜欢他呀。”
他站在门外，二宫站在门内。
相叶看了看二宫，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那胖头胖脑的太阳现在已经完全沉没，只剩下天空中余留的天光，一片绮丽无比的绛紫混着灿烂金黄。
“而且，不管他看到的是什么。”
他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眼睛快乐地弯着。有细小但晶亮的光点蕴在睫毛之下的瞳孔中，像是傍晚挂在夜空的朗星。
“——我都会挡在那些东西前面的。”
相叶雅纪走出大楼，来到户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深深呼吸了一口傍晚清凉又带着点甜香的空气。
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眼睛眨了眨，胳膊收回来。手掌在胸前握成两个拳头，做了个必胜的手势，给自己暗暗鼓劲。
然后，他便放开手臂。
努力地，尽量大地。
迈开了步子。
向前。
向那个人正在等待的前方。
满怀欣喜地。
充满希望地。
一步一步，慢慢走去。
无论你是否有意或无意地在追寻什么。
无论你是否想要从我身上看到什么过去和曾经。
——我都会挡在所有东西的前面。
这样。
你所能第一个看到，第一个听到的。
就都是这一世的这个我。
因为，只要在这一世。
我喜欢的人是你。
而你喜欢和看到的人。
也是我。
——这样，就足够了。
我愿意。
我高兴。
我喜欢。
怎样都好。
……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已。
……翻过山坡，穿过长满青草的原野。
参天的树木在眼前不断后退，白川的河水在身旁静静流淌。偶尔有鱼嬉戏着水草，在其中荡漾。
不远处就是人类的城市。
他曾经多少次一个人坐在星星下面，羡慕地看了很久，却又不敢走过去。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可以如此接近。
从这里就可以看见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炊烟缓缓飘着，夹杂着各种各样的香味，好吃的应该也有很多。
熙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暖得相叶心里一颤。
他飞快地奔跑着，周围的景色也已经顾不上去看。
心脏里有什么快速地鼓动起来，好像就快要跳出来一样。
那个人。
他最喜欢的那个人。
就在那里等着。
快点。
快点啊。
去晚了的话。
……祭典可就要结束啦。
相叶啪嗒啪嗒地在街上小跑着。
原本以为会断掉的木屐带子竟然出乎意料地坚强。直到他跑到神社前的神道附近，都还乖乖地躺在他的脚背上。
他正有些惊喜，脚下不知转过了哪条街的街角。
远远地就已经看见在有几丛树叶已经被染红的树下，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一身漂亮的赭红色浴衣。
背影颀长，身形挺拔。
晚风袭来，吹动他浴衣的袖袍和下摆。
随着风的方向，轻轻摇曳不停。
相叶气喘吁吁，手忙脚乱。
张开嘴，就想要喊出一个似乎在嘴边含了很久很久，此刻就要呼之欲出的熟悉名字。
然而大脑却不由自主地自作主张，让他脱口而出的第一个音节，依旧还是在职场上那个惯用的称呼。
“编——”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他挪动了步子。
木屐底在神道的青色石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哗啦啦。
风起无处。
树叶清香。
夹杂着间或作响的阵阵树涛声。
还有他平淡而温暖的声音。
“……你来啦。”
仿佛一个已经独自守候了许多年的人，在经历了恒久的时间后，终于等到了对方。
那人在夜幕降临前转过身。
向着跋山涉水后好不容易从远处跑过来的，那个他一直在等的，如今正在对他开心地挥着手的人。
轻轻张开嘴，唤出对方的名字。
“……相叶君。”
相叶张口结舌地看着面前的樱井。
对方此时正面对着他，微微露出笑意。
一边向自己走近过来，一边温柔地伸出手。
他有些口干舌燥了。
心跳也已经不听自己命令地跳得飞快。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脸红。
不过应该还可以找借口说是已经沉落的晚霞太亮，或是周围正随着风声沙沙作响的红叶颜色太美丽。
耳边再也听不见那些树涛声。木屐在青石板上的清脆之音。
或是身边路过的人嬉笑着交谈的声响。
因为，那个人正站在他面前。
而他的笑容，似乎能够把周围所有黑暗的背景都照亮。
“……相叶君。”
对方好听的话语声传来，低沉而清晰。
像是晴朗夜空绽放的美丽烟花，带着火星落下时仿佛深夜滴漏般的回音。
响在他耳畔。
钻进他耳廓。
一路向内延伸到时光的尽头，直至击中他心底最没有抵抗力的柔软地方。
在樱井转过身来的一瞬间。
一句虽然非常不应景，但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话。
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于是，在心中不断盘旋的这句话，便随着樱井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被无数倍放大了。
明明在这么令人心动的背景里。
这句话却像是一幅极其突兀的巨大的标语，十分醒目地挂在相叶眼前仿佛充满了各种红颜色警报的视野里。
——可恶。
樱井翔这个家伙。
……真是，太帅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