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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驾二三] HOMEMADE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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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SELFMADE




16.


在三郎的印象里,他的哥哥做事一向冷静利落。

一旦决断,就会一方通行地走下去,极少犹豫。

 

然而身为弟弟的自己却经常优柔寡断,选择困难。

就连去便利店买个日用品,看着一架子琳琅满目的颜色和口味的洗发水,还要徘徊几个来回。最后只好打电话给哥哥,求助场外观众热线。

 

ねね,哥哥。

你说哪种比较好。

 

他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手指从面前一整排各色瓶身上掠过。

苹果味,柠檬味,薄荷味,清新海洋香……

 

哪种都行吧。

哥哥漫不经心的声音。一旁的键盘敲得啪啪作响。

这个时间,大概又在眼睛发红地赶稿。

 

才不行啊。

三郎抓了抓头发。

选错的话,直到用完一整瓶,头发上都会留着自己不喜欢的气味呢。

 

他听起来像是真的在苦恼。

 

哪来那么多口味可选,又不是安全套……

哥哥抱怨到一半,像是发觉自己比喻不当,突然半途噤声。

 

三郎在电话这头愣了半秒,对方也就此沉默了半秒。

 

然后那人才支支吾吾地补充说,你随便挑两支好了。

实在决定不了,就每种口味都买一支。

 

每种口味都买一支?

三郎挂了电话,歪着脑袋想了想。

有些失笑。

 

怎么可能每种都买一支。

……又不是安全套。

 

他到底还是犹豫不决。

只得自暴自弃地站在便利店里,躲在货架后面,丢脸地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猜拳。

最后却又任性地没有尊重猜拳结果,凭借直觉挑了一支红色和一支绿色。

 

他们兄弟一向如此。

如果站在一起闭口不语,只是单纯微笑或沉默。旁人肯定会说,看,如此默契,真不愧是兄弟俩。

然而只要开口或动作,两人就仿佛从二维平面走入3D世界,瞬间产生天差地别。

 

有时候二郎会像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整日不出门。

三郎便了然在他门口放下餐点。

晚上回家来,那里只剩下一堆吃光了食物的碗碟。

 

他知道这是二郎创作又进入了瓶颈。

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倘若一时半刻无法突破,二郎便会如变了个人般心烦意乱。甚至偶尔会暴躁地将自己困在屋内,闭关锁国。

 

偶尔会有淡淡烟味儿从房间里飘出。

三郎不敢敲他门。

只得掩住鼻子跑进卫生间,关上门,确认哥哥听不到了,才敢低低咳嗽几声。

 

 

 

然而二郎在决断上一向擅长。

不值得介意的立刻舍弃。不需要在乎的马上忘记。

 

当机立断,毫无拖延。

姿态何等潇洒。

 

偶尔也会让三郎十分艳羡。

 

就像现在。

他那位站在人群中的哥哥,竟然可以完美地从家里那个三郎所熟知的温柔兄长,一秒切换至冷漠逼人的专业脚本家。

 

当着全屋人的面,伸手指着自己弟弟。

陌路人般凉薄地问一句。

 

你们告诉我。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是谁?

三郎听见四周围观的人群中,Staff和同来甄选的参选者都在窃窃私语。

 

舞驾监督明明一向好脾气,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他感觉自己的指尖有些发凉。

只好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尝试将它们温暖过来。

 

太阳穴依旧不停地跳,恼人不已。

 

三郎尝试分散注意力,转头看一眼窗外。

只见灰蒙天空的远处镶嵌着一朵巨大乌云,仿佛被掀起如暗幕般未知的一角。

 

舞驾二郎冷着脸站在不远处。

姿态僵硬。

不肯退让。

 

围观众人开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声音越来越大。

 

“他是我请来的。”

站在三郎身前的吉本突然一挥手,冷冷地开口道。

 

三郎听见终于有不似恼人蚊虫般嗡嗡叫嚷的声音出现,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

 

吉本不愧是导演,气势立刻统领全局。

虽然美其名曰平行合作,同样被人尊称一声监督。但舞驾二郎只督脚本进程,到底地位上输人一截。

 

吉本这方一出声,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像是绞了的录音带发出的扰人不已的连连噪声,终于被一只手强行按下停止键。

 

“既然这样,不妨也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

 

吉本脸上的冷淡稍纵即逝,随即换上一副和气笑脸。

他转过身,不由分说地拉过三郎手肘,将他向前一扯,拽进了被名为众人目光的射灯来回交错打量的竞技场。

 

“各位。这位是舞驾监督的弟弟,舞驾三郎。”

吉本松开拉着三郎手肘的手,做了个极有风度的请姿。

 

“受我亲自邀请,他也来参加此次演员甄选。”

 

 

 

刚刚被按下停止键的录音带,再度被重新播放。

 

这次。

音量从10调到了100。

 

人群仿佛炸开了锅。

原本只是微微侧身、交头接耳的人们,现在已经忍不住再遮掩下去,顺势大方地彼此面对面地热议起来。

 

三郎只觉得太阳穴更加疼痛。

他担心地扫了一眼二郎,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已经看见站在人群包围圈中央的三人里除自己和吉本之外的另一位当事人,脸色铁青,眉间一片阴霾。

 

三郎有些不知所措。

只好扯了扯正向旁人点头致意的吉本的袖子。

 

对方回过头来,自然也看见二郎那难看的脸色。

见气氛有些不妥,光天化日之下当然也不能让脚本监督不好收场,吉本便轻车熟路地丢过去一级台阶:

 

“二郎,你是他哥哥。有没有什么想跟大家说?”

 

 

 

哥哥?

舞驾二郎心里冷笑一声。

你倒知道我是他哥哥。

 

他侧了脸看一眼三郎。

两人目光冷不防相撞,对方立刻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

 

你倒是知道我是你哥哥。

他心里叹息一声。

 

既然你们已经决计让我如此难堪。

那还有什么好说?

 

二郎只觉胸中一阵苦闷混杂着愤怒,冲上喉咙。

 

并非全部因为吉本拉着自家弟弟的亲昵姿态。

而是弟弟那副表面好像做错了事般不敢看自己,却毫不反抗地被吉本挽着胳膊,从容地站在众人视野中央的模样。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为什么要打破约定,擅自闯进我的世界。

 

二郎呼吸急促起来,只好下意识地咬住嘴唇来遮掩。

 

他凭什么这样靠着你。

他们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你。

 

你又凭什么毫不在意地被他靠着,心甘情愿被他们上下打量,品头论足。

你明明——

 

他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自己也不知如何形容的情感。

那情感中掺杂着极度酸苦的汁水。

丝丝缕缕,强效染色剂一般渗入他血管。浓厚地包裹起他跳得飞快的心脏。

 

你明明。

只属于我一个人。

 

 

 

彼时他尚不清楚。

这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感,或许也有个普罗大众都能理解的称呼,名为嫉妒。

 

事后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事情已似只能开启却无法终止的强力漩涡,将一切有关的人和事统统卷入,强硬地缠绕翻搅。

如过境的龙卷风,让每个深陷其中的人都身不由己。

在事态的漩涡停止转动之前。

谁也无从得知洗牌结果。

 

可等到他终于明白时。

 

他已做了太多无可挽回的事。

说过太多无可挽回的话。

 

比如。

以接下来这一句刻意做出的极尽冰冷、毫无人情味、甚至带一点嘲讽口气的话。

 

——作为开场。

 

 

 

“……我不同意。”

 

他深吸一口气。

把这句话在肺中绕了一个来回,再以镇定得仿佛事不关己的口吻,缓缓吐出。

 

“他来参加演员甄选——”

 

天知道他说出这话,到底用了全身上下多少精神、多少力气,才能在那个人面前勉强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作为本片脚本监督,我完全不看好。”

 

他甚至人生第一次,不敢也不愿看向弟弟的眼睛。

 

那双听到这句话后,一定会猛地抬起来,难以置信般看向自己,惊愕地流露出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被亲生哥哥如此评价后,遮掩不了的受伤神色的。

黑色的眼睛。

 

 

 

在与话语同样冰冷的空气中。

 

二郎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全无波动,一如往常。

继续毫无感情地,流畅地说了下去。

 

“吉本先生,你作为本片导演。”

 

“怎能将我如此重要的剧本,交给一个演艺经历一片空白的外行人来演?”




TBC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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